爸爸埋在我心里的那把刀
爸爸埋在我心里的那把刀
稍微大一點之后,在他僅有的幾次回家的夜晚,我聽到他和媽媽激烈的爭吵。他在臥室大聲咆哮,獅子一樣撲過去揪住她的頭發,他好像完全失去了控制,手勁一下比一下更用力,到最后,瘦弱的媽媽變成了一個沒有生命力的布袋子,癱在地上。巨大的恐懼像窗外的黑夜,一下子蔓延得沒了邊際。我連滾帶爬地下樓,第一次拿起電話報警。十分鐘后,門鈴響了。我匍匐在樓梯拐角,看到他慌張地跑下來,知道門外是警察的時候,他對著鏡子理了理頭發,微笑,開門。“什么事情都沒有。”他恢復了經常在電視上接受采訪時那溫文爾雅的樣子。警察詫異地環顧,就要轉身而去的瞬間,我猛然從樓梯處沖了出來。謊言被揭穿,在他扭曲變形的目光中,媽媽被警察送進了醫院,我自始至終一直緊緊抓住一個老警察的手,不,我再也不要回那個家。
導讀稍微大一點之后,在他僅有的幾次回家的夜晚,我聽到他和媽媽激烈的爭吵。他在臥室大聲咆哮,獅子一樣撲過去揪住她的頭發,他好像完全失去了控制,手勁一下比一下更用力,到最后,瘦弱的媽媽變成了一個沒有生命力的布袋子,癱在地上。巨大的恐懼像窗外的黑夜,一下子蔓延得沒了邊際。我連滾帶爬地下樓,第一次拿起電話報警。十分鐘后,門鈴響了。我匍匐在樓梯拐角,看到他慌張地跑下來,知道門外是警察的時候,他對著鏡子理了理頭發,微笑,開門。“什么事情都沒有。”他恢復了經常在電視上接受采訪時那溫文爾雅的樣子。警察詫異地環顧,就要轉身而去的瞬間,我猛然從樓梯處沖了出來。謊言被揭穿,在他扭曲變形的目光中,媽媽被警察送進了醫院,我自始至終一直緊緊抓住一個老警察的手,不,我再也不要回那個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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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我有記憶起,他就是一個帶著巨大光環的瘋子。可所有人都用艷羨的目光看著我說:“看,你有一個多偉大的爸爸。” 我知道的只是,童年的每一天都是空蕩蕩的。豪華的大房子中一切應有盡有,唯獨沒有父愛。稍微大一點之后,在他僅有的幾次回家的夜晚,我聽到他和媽媽激烈的爭吵。他在臥室大聲咆哮,獅子一樣撲過去揪住她的頭發,他好像完全失去了控制,手勁一下比一下更用力,到最后,瘦弱的媽媽變成了一個沒有生命力的布袋子,癱在地上。巨大的恐懼像窗外的黑夜,一下子蔓延得沒了邊際。我連滾帶爬地下樓,第一次拿起電話報警。十分鐘后,門鈴響了。我匍匐在樓梯拐角,看到他慌張地跑下來,知道門外是警察的時候,他對著鏡子理了理頭發,微笑,開門。“什么事情都沒有。”他恢復了經常在電視上接受采訪時那溫文爾雅的樣子。警察詫異地環顧,就要轉身而去的瞬間,我猛然從樓梯處沖了出來。謊言被揭穿,在他扭曲變形的目光中,媽媽被警察送進了醫院,我自始至終一直緊緊抓住一個老警察的手,不,我再也不要回那個家。而他,對我沒有絲毫的在意,他從來都沒有想過,媽媽躺在床上遍體鱗傷,他的女兒將由誰來照顧。那種被拋棄的絕望感,好像一只巨大的手,牢牢地攫住我。我恨不得自己是一把血淋淋的刀,直直地刺中他的心臟。讓他疼,看著他一滴滴流血,讓他知道,被傷害被輕視被拋棄的孤單和凄冷。可我的力量還強大不到成為一把刀。但我依然成功刺中了他的心臟。這個將光環當生命般珍愛的男人,在我一次又一次對著記者講出那些細節的時候,震驚恐慌抵賴,但再華麗的謊言都無法抵擋一個孩子的血淚控訴。他一步步精心堆砌起來的榮譽之塔嘩然墜落,媽媽傷愈出院,雖然她沒有同我一起站出來控訴,可他已然狼狽不堪。離婚,沒有別的選擇了。法庭判決他為家暴付出慘重代價時,他的目光直直地望過來,我驚慌地撲到媽媽的懷抱里,我害怕,害怕這個男人眼睛中飛出無數把可以將我殺死的刀子。他一定恨死我了。為了遠離這份恨,我和媽媽搬到另一座城市。日復一日地長大,在嶄新的學校和同學面前,我極力回避任何人關于身世的追問。實在回避不了,就擺出一副痛苦的樣子搪塞:“我爸爸早就過世了。”追問的人立即同情地噤聲。為了給壓抑低沉的生活增加點色彩,我在出租房子的天臺上,種了大片向日葵。秋天還沒有來到,金燦燦的向日葵就開始揚著笑臉追逐太陽的光芒,我奔跑去喊媽媽過來看時,卻看見她一個人拿著一張報紙在房間里落淚。報紙里,有條關于他的消息。媽媽淚眼婆娑地看著我:“他現在落難了,你看看這段文字,說得多讓人心酸。”媽媽難道忘記了他強加給我們的所有痛苦和折磨么,當初,為了成功,他在不愛她的情況下,勇猛示愛、不依不饒,為的不過是姥爺的權勢。后來,他果然得到了一切,按說對媽媽該有感恩之心。可隨著姥爺的去世,這個男人露出了最卑鄙的嘴臉。他曾不止一次公然宣稱:“這輩子,我任何人都不愛,除了成功和榮耀。”剛開始,我們以為這不過是一個男人偶爾自大的妄語,可當我親眼看到,病危的爺爺在醫院里努力撐住一口氣等他回來,卻被他輕飄飄的一句“我來不及趕回去”就給打發掉時,我有點相信了。爺爺去世之后,他到底是回來了,可從頭到尾一直在應酬。他是場面上的成功男人,一場喪父之痛,就那樣滑稽地演變成了打通關系網的平臺。他面無表情地點頭,一轉身,慘白的月光下,看到爺爺的黑白遺像,眉頭微微一皺,目光中不慎流露的冰冷,讓我悚然一驚。那絕對不是一個兒子看亡父的眼神。盡管早就知道他同爺爺不睦,但這一幕,還是讓我無法釋懷。如今,媽媽放在茶幾上的報紙,有他花白頭發的照片,筆挺的西裝還在,可眉宇間的落魄卻抵擋不住了。新聞的標題很狗血:一代名士轉而沉寂成灰,再難展歡顏。他投資的生意,全面崩盤。他掌控的江山,被人魚肉。他成了徹底的孤家寡人。記者八卦,憑空爆料,稱他無數個黑夜徘徊在生死邊緣。媽媽的眉頭皺成了一個死結,她訥訥地望著我:“他再怎么說,也還是你爸。”我一把撕碎了那張報紙,她難道這么快就忘記了身上的傷痕!媽媽辯解:“都十多年的事兒了,仔細想想,他也是真的可憐。”媽媽似乎想說更多,我卻沒有耐心聽一句。這個人,從離開的那一刻,就徹底完全地被屏蔽出了我的世界。沒有人知道,他毀的不只是我的童年。馬上就要30歲了,我還是無法開始任何一段愛情。認識林玉生之后,他對這種恐懼親近的心理給出了一個很科學的解釋:“一個從小沒有同爸爸建立親密信任關系的女性,長大之后會很難相信愛情。”那一刻,我眼前閃過他冷漠的背影、媽媽撕心裂肺的哭泣,以及他看爺爺遺像那嫌惡的眼神。這個男人,他毀掉了我對愛、對情感溫度的向往和憧憬。我比10歲之前更恨他。好在還有林玉生,這個英俊的心理學博士從我的心理治療師漸次發展為靈魂上的知己,當他終于鼓足勇氣托舉鉆戒和玫瑰來求婚時,我悲喜交加、痛哭失聲。其實,我還沒有勇氣開始一段愛情。可林玉生的話錐子一樣扎到我的心里:“人生充滿種種未知和變數,如果因為萬分之一傷害的可能就拒絕愛,那是不是一件因噎廢食的蠢事?”我不想做一個因噎廢食的傻瓜,所以,最終的最終,還是答應了林玉生。婚禮排上議事日程之后,我發現媽媽和林玉生總是偷偷商量著什么。我以為他們是在合伙營造某種驚喜,卻不想,試穿婚紗的下午,林玉生當著媽媽的面,將一張大紅的請柬推到了我的面前。只看了一眼,我就像被蝎子蜇了一樣跳開去。那上面,赫然寫著那個我一輩子都不愿意再看到的人的名字。“不,我的爸爸,已經死了。”我固執地用婚紗塞住耳朵,不聽林玉生的勸解,更不聽媽媽的哀求。不過,他們的聲音,還是落進了我的耳鼓里。我說什么也沒想到,身上這件圣潔的婚紗,竟是他出錢定制的。知道真相那一刻,我死命撕扯華麗的婚紗,好像受了某種無法忍受的屈辱和玷污。媽媽流著淚抱住我:“傻瓜,這么多年了,媽媽都學會了放下,你怎么還放不下。”林玉生用力安撫失控的我:“親愛的,學不會放下和寬容,我們怎么保證以后的幸福和長久?”他出現在我婚禮的前一天,第一眼,我竟然沒有認出這個矮小的男人就是我的爸爸。十幾年不見,他從一個高大的男子變成了和我等高的老頭。他看到我的瞬間,眼神瑟縮躲閃,臉上是欲喜又悲的愧疚。我沒有給他機會懺悔,倒是媽媽,恩仇泯盡,無聲地給他下了一碗面。吃過面,他識趣地在客廳臨時的小床上睡下。夜半去洗手間,恍惚中我忘記了他也在,從臥室出來,慘白的月光下,躺在床上的他,讓我驀然一怔。那一刻的畫面,像極了十幾年前爺爺去世的那一夜。我瞥向他,眼神中不自覺泛出的嫌惡,令自己悚然震驚。我一直記恨著他,卻從沒想到,令我最鄙視最心寒的那一幕,也延續到了我的血脈中。那一刻,我慶幸自己的身邊,沒有任何人。也就在那個剎那,我驀然懂得了林玉生和媽媽的苦心。他們希望看到的和解,其實不只是我和他,更是我和自己、和過去、和未來的和解。誠如林玉生所說,每個人都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,但上天只能注定悲劇的開始,作為當事人,是繼續延續悲劇,還是用寬容來更改劇情,才真正決定了我們此生的幸或不幸。夜深露重,我艱難向他走去,撿起跌落在床下的被子,輕輕搭在他身上。西方有那樣的哲語,如果一把刀永遠無法拔出,那就在刀鞘上撒播種子,總有一天,怒放的鮮花會覆蓋累累傷痕。我期待,爸爸埋在我心里的那把刀,有朝一日,也會在刀鞘之上盛開鮮花。
爸爸埋在我心里的那把刀
稍微大一點之后,在他僅有的幾次回家的夜晚,我聽到他和媽媽激烈的爭吵。他在臥室大聲咆哮,獅子一樣撲過去揪住她的頭發,他好像完全失去了控制,手勁一下比一下更用力,到最后,瘦弱的媽媽變成了一個沒有生命力的布袋子,癱在地上。巨大的恐懼像窗外的黑夜,一下子蔓延得沒了邊際。我連滾帶爬地下樓,第一次拿起電話報警。十分鐘后,門鈴響了。我匍匐在樓梯拐角,看到他慌張地跑下來,知道門外是警察的時候,他對著鏡子理了理頭發,微笑,開門。“什么事情都沒有。”他恢復了經常在電視上接受采訪時那溫文爾雅的樣子。警察詫異地環顧,就要轉身而去的瞬間,我猛然從樓梯處沖了出來。謊言被揭穿,在他扭曲變形的目光中,媽媽被警察送進了醫院,我自始至終一直緊緊抓住一個老警察的手,不,我再也不要回那個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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